细胞治疗领域迎来重要规范。近日，国际细胞与基因治疗协会（ISCT）发布新版《间充质基质细胞鉴定标准》，首次明确将这类细胞定义为“间充质基质细胞”（Mesenchymal Stromal Cells, MSCs），终结了长达30年的“干细胞”命名争议。这一变革背后，是中国科研团队与全球科学家共同推动的细胞治疗认知革命，为重大疾病治疗开辟了新路径。而此前不久，天士力医药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开发的治疗急性缺血性脑卒中的药物（NR-20201）获得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临床试验批准，据悉这也是全球首款名称明确为间充质基质细胞（MSCs）疗法的临床试验。
命名风波
“间充质基质细胞”的界定与价值实现
本次国际细胞与基因治疗协会（ISCT）发布的新版标准，聚焦了三大核心变革：一是明确名称规范，将MSCs正式定义为“间充质基质细胞”，若使用“间充质干细胞”表述，需同步提供细胞干性验证的实验方法，终结长期以来的概念混淆；二是优化鉴定指标，剔除“体外三向分化能力”和“标准条件下贴壁生长”两项争议性指标，避免因干性检测局限性导致的细胞属性误判；三是强化质量管控，细化流式细胞术检测标志物的阈值与百分比要求，强调注明组织来源，并首次将效力与特性评估纳入关键质量属性，为细胞治疗产品的生产与临床应用建立更严格的质控标尺。
说到新标准，必须先厘清两个概念：间充质基质细胞（Mesenchymal Stromal Cells, MSCs）与间充质干细胞（Mesenchymal Stem Cells, MSCs）。它们虽然名称相似、缩写相同，在科学定义和应用上却有着明显的区别。Stem的含义是干细胞，是一类具有自我更新能力和分化潜能的细胞，而Stromal则是指基质细胞，是构成组织间质的细胞类型，为组织提供结构和功能支持。
回溯到1991年，美国Case Western Reseave大学Arnold Caplan教授基于其科学研究和临床前试验，创立了一个名词术语“间充质干细胞（mesenchymal stem cells, MSCs）”，用于描述在间充质组织中发现的一种具有分裂和体外分化能力的特殊细胞群。这些细胞因其在组织再生修复过程中所展现巨大的功能潜力而被寄予厚望。随着MSCs的发现，1992年，Osiris Pharmaceuticals公司成立，致力于MSCs药物的开发。
2012年，美国FDA拒绝了Osiris公司MSCs药物Prochymal®的上市申请。FDA认为：“Prochymal®缺乏有效的效力测定、未见明确的作用机制以及没有明确的证据证实MSCs在体内行使如干细胞般的分化能力。”2013年，Mesoblast公司收购Prochymal®，并将其更名为Ryoncil（Remestemcel-L）®，但其通用名中仍保留“-stem-”（干细胞的“干”）这个词缀，说明此时的研发团队仍将在间充质组织中发现的这种特殊细胞群视为干细胞。
2019年5月，Ryoncil®首次向美国FDA提交了上市申请，仍然遭到美国FDA拒绝。2023年8月，Ryoncil®第二次申报上市，虽然补充了4年的受试者生存率数据，仍被美国FDA再次驳回。
这些反复的失败，暴露了MSCs作为干细胞药物的重大缺陷。Ryoncil®虽然被标记为间充质干细胞，但临床试验并未证明其分化能力是组织修复的机制。相反，大量临床试验数据表明，MSCs的治疗效果是通过其在归巢后调控其所在组织的微环境实现的，这与干细胞的作用机制相悖。
三十载认知革命
从“间充质干细胞”到“间充质基质细胞”的求真之路
早在2016年，间充质干细胞之父Caplan教授通过实验研究和临床观察，纠正了他25年前对MSCs是“干细胞”的定义。Caplan教授将MSCs重新定义为“间充质基质细胞”（mesenchymal stromal cell，MSCs）或“药用信号细胞”(medicinal signaling cell，MSCs)。这一重新定义对MSCs的在治疗中的应用至关重要。然而，由于缺乏可以明确区分MSCs与干细胞的清晰鉴定标准，导致在后续相当长的时间里MSCs的身份始终存在争议，并在大多数情况下仍被误标为干细胞。
2022年8月，天士力干细胞研发团队在《iSCIENCE》杂志发表了题为“Transcriptomic heterogeneity of cultured ADSCs corresponds to embolic risk in the host（脂肪间充质基质细胞扩增异质性与回输栓塞风险关系）”的论文。该研究首次使用单细胞RNA测序技术结合AI模型，系统深入地分析了MSCs单细胞水平的转录组特征。在结果中，团队明确其所检测的MSCs是间充质基质细胞而非干细胞。2025年2月，天士力闫凯境博士等在《Heliyon》杂志发表题为“Unveiling distinctions between mesenchymal stromal cells and stem cells by single-cell transcriptomic analysis（通过单细胞转录组揭示间充质基质细胞和干细胞之间的本质区别）”的论文，更是在全球范围内，首次明确地揭示MSCs和干细胞之间的根本区别。这项颇具里程碑意义的重要研究，通过单细胞RNA测序和拟时序轨迹分析，为区别MSCs与干细胞的身份鉴定提供了明确的生物标志物，为MSCs标准更新奠定了核心基础。
直到2025年，ISCT在年度会议上正式发布的新版MSCs鉴定标准，终于终结了业界长久以来对MSCs的身份争议。
（图片说明：1991年至今，间充质基质细胞疗法认知革命发展路线图）
监管跟进
MSCs产业迎来历史性突破
随着科学研究不断深入，监管机构对间充质基质细胞和间充质干细胞的认知也在快速更新。
2024年10月，美国FDA批准了天士力团队提交的全球首款名称明确为间充质基质细胞（MSCs）疗法的临床试验。同年年末，美国FDA继而批准了首款MSCs药物Ryoncil®上市，并明确将其归类为“间充质基质细胞疗法”。这些举措标志着国际监管机构对MSCs认知的重大转变。
2025年3月，中国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药品审评中心（Center for Drug Evaluation, CDE）批准的天士力“同种异体脂肪间充质基质细胞注射液”的临床试验也拉开了中国间充质基质细胞向美国FDA提交新药临床试验申请IND 申报的帷幕。
自发现之初，间充质基质细胞便因在各类重大疾病上展现出的无与伦比的治疗潜力而风靡全球，但能够成功获得监管部门批准上市的产品寥寥无几。“有花无果”的背后原因，在于间充质基质细胞的作用机制与干细胞截然不同：它必须有效“归巢”到损伤部位，与微环境相互作用，释放各种信号因子，才能发挥促进组织修复的关键作用。但是，自从间充质基质细胞被发现开始到其临床应用探索得以突破的三十年间，它就一直被错误地认为是干细胞，导致间充质基质细胞无法充分发挥其自身应有的功能。
对于大众而言，MSCs叫什么名字并不重要，安全有效才是硬道理。由于间充质基质细胞的本质不是干细胞，因此也就不具备干细胞那般的成瘤性风险，应用更加安全可靠。而在有效性方面，此次国际权威组织对MSCs本质身份的最终确认，正是建立“间充质基质细胞”疗法模式，保障有效的关键举措。新规的发布意味着MSCs细胞疗法迈入了建立健全“间充质基质细胞”模式的新阶段，后续必将引发全球性的“学界-监管-产业”细胞治疗全生态革命。
回顾间充质基质细胞三十年曲折认知发展之路，既有科研学者的唇枪舌战、探索往复，又有监管机构的无可奈何、谨慎坚守，不变的是一批批从业者对人类健康事业的执着追求。当前，“以病为本”的医疗体系正在重塑，“以人为本”的健康产业大门正在打开，相关业者能否抓住这难得的机遇，真正开启间充质基质细胞产业，使细胞疗法实现落地、真正造福于民，让我们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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